近日南宁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，阴沉沉的天似乎要把人心里的烦躁与不安给勾出来。看看手机上的新闻，我不禁有些担忧：家乡暴雨连连，不知父亲过得怎样？

我常对朋友们笑着说，我家住在山上，这话属实不假。苗族人历来喜欢居住于青山绿水间，他们亲近自然、热爱土地，代代辛勤劳作，同时也珍惜大自然的回赠。但每逢夏日暴雨之际，家乡的木房就会到处漏雨，山里的电路受雷电的影响出现故障，断电断网的日子悄然而至，人们的生活仿佛没了往日的风采。想想自己已离家数月，思绪将我带回到一个雨夜，那关乎重逢、关乎团圆。

从小，我便在寄宿学校中长大，父母早年在广州打工，直至我小学四年级父亲才回到家乡发展。犹记得那年清明节前夕，父亲答应接我回家过节。可我等啊等，等啊等，两个小时后仍迟迟不见他的身影。我撑伞站在校门口，看着别的小朋友一个个地被接走，天也渐渐阴沉下来，眼里不禁泛出泪花。那时候我回家的愿望是多么强烈啊，可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被消耗殆尽，心里像被成百上干只蚂蚁啃食，我忍不住落泪。下雨天阻挡不小朋友玩耍的心思，小伙伴们趁着雨稍稍停的时候在操场边玩起了跳绳，我也加入了他们。不知玩了多久，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我听到了门卫叔叔的呼唤：“小梁，你爸爸来了。”短短的一句话瞬间击中我的心，我跑向校门，拿上放在门卫室里的行李，激动地对门外的父亲说：“阿爸，我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父亲披着雨衣，脸上满是被雨水拍打的痕迹，他笑笑：“我买了你和妹妹爱吃的葡萄，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，快回去吧。”

往日，从县城到我家只需2个时辰，但那一夜风雨漂泊，我和父亲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回到家。以前家乡的路况并不好，路面常有坑坑洼洼之处，路上我和父亲差点掉进一个大水坑。狂风袭来，暴雨降下，冰冷的雨水打在我们的身上，我坐在摩托车后座，靠父亲的体温获得一些温暖，但仍觉寒冷。一路的风雨早已把我回家的喜悦冲刷掉了，我不停地责怪自己：为什么非要回家？为什么要让父亲这么辛苦？妹妹一个人在家怎么办，她有没有饭吃，会不会害怕？在一片复杂的内心活动中，我和父亲平安回到了家。此时家里已停了电，妹妹也躺下休息了，父亲在手电筒微弱的光中唤醒妹妹：“醒醒，快来吃葡萄。”我们围坐在饭桌前，啃着冷掉的包子，吃着甜甜的葡萄，仿佛这一晚只要有这一刻那便够了。

远在广东的母亲在得知父亲连夜将我接回家的消息后彻夜难眠，她知道这其中的艰辛，不免责备我“任性”。至今想起，我仍心情复杂，尤其感激父亲与妹妹的理解和包容。又是一年暴雨季，我想你们了，你们过得还好吗？（编辑/覃秋松）